藏月当归

Wb同名

/诺民/四十九天 01-02

*小笃版人鬼情未了


Chapter1 

 

热浪,火光,碎片。

 

热浪漫过四肢,焰色的火光闪在眼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直至扎进脖子、血流不止——

 

李帝努猛地睁开眼,胸膛剧烈起伏。

 

窗帘紧闭的房间里,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惊魂未定。

 

梦到的爆炸太真实了。

 

而下一刻,李帝努望着周围熟悉的卧室,觉得慢慢消退了的窒息感席卷重来。

 

他在外地连着出了一礼拜的差,罗渽民生日的前一天,他特意赶回来,瞒着人悄悄订了酒店,准备第二天回家给惊喜。路途辗转身心俱疲,李帝努在酒店一沾枕头就入睡,没有料到醒来后会在家里。

 

正不知所措,外面紧接传来了钥匙开门声。

 

李帝努连忙走到客厅。一个巨大的行李箱旁,罗渽民在低头脱外套。

 

现在距离平常下班的点已经过去几个小时,罗渽民身上一股酒味,眉头也皱着,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李帝努喊他:“渽民,你去哪了?”

 

但罗渽民没有应,面色冷漠地拖着步子路过。

 

“你……”李帝努想拉住罗渽民的手臂,却仿佛被闷头敲了一棍,一下怔忡。

 

他喉结一滚,动作快过脑子地越到前面,执着问道:“去哪了?”

 

罗渽民依旧不回答,并且毫无阻碍地“穿”过了他的身体,径直往卧室走。

 

李帝努惊觉,他伸出去的手不仅抓不住罗渽民,而且对于罗渽民来说,他整个人都是透明的。

 

 

罗渽民拿衣服要洗澡,其间接了个来电,李帝努眼巴巴跟在身后,瞥见备注是“帝努妈妈”。

 

罗渽民是随演出跑来跑去的化妆师,或许是与家长心里的工作标准有差,李帝努的妈妈一直不太喜欢他,时常流露出不满意。罗渽民表面不跟她呛声,私底下会忍不住忿忿,调侃要不是有李帝努调和,他俩应该永远不对付。

 

可现在,李帝努听不清对面讲了什么,只发现罗渽民低眉顺眼地垂着头,一边用手指抠掌心,一边说着“嗯”“好”,很罕见的场景。

 

挂掉电话,罗渽民把手机搁在床头柜上,站在原地沉默半晌,才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李帝努凑到屏幕前,在它暗下去的前一秒看清了日期:9月13日。

 

离罗渽民的生日远了整整一个月。

 

李帝努使劲捏手臂,不痛,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切是梦中梦,等着清醒就好。

 

他拿不起任何东西,坐在床上也不会压出褶皱,正无聊地听着浴室水声,眼神乱飘,无意瞥到桌上的小台历。

 

以防忘记重要的事,罗渽民有在上面记录日程的习惯,李帝努弯腰去看,发觉他将八月以来的计划写得清清楚楚:

 

八月二号,交电费;

八月五号,送机;

八月九号,视频会议;

八月十号,蛋糕店促销;

八月十二,明天会回来吗;

八月十三……

 

“13”这个数字被涂黑划掉,从这天起,后面空了半个多月,直到八月三十日。

 

“整理帝努的……”李帝努照着笔迹一字一句地念,尾音愈发疑惑,“遗、物?”

 

他愣了一会儿,干笑着直起身。

 

这梦挺与众不同啊,滴酒不沾的罗渽民不仅喝酒了,他还莫名其妙有了遗物。

 

 

没多久罗渽民洗完澡,出来时已经没有酒气,干净清爽地躺进李帝努坐过的被窝,开着小夜灯准备睡觉。

 

他卧在一侧,身旁明显空出一个人的位置。

 

李帝努知道是为自己留的,以前工作回来晚了,罗渽民就会这样腾地方。

 

他看罗渽民,罗渽民看天花板,明明不是容易失眠的人,现在久久未阖眼。即使是做梦,眼眸空空无神的罗渽民也会让李帝努难过,不安的心悸感犹如实质——他能理解罗渽民,这种事要是换作他经历,更好不到哪里去。

 

李帝努蹲在床边,轻抚对方的手背安慰,叹着气祈祷这场逼真漫长的梦境赶紧结束,他要亲口对罗渽民说生日快乐。



Chapter2

 

然而他迷迷糊糊趴了一夜,趴到外面淡青色的天空都破晓了,也没等来梦中打开的缺口。

 

罗渽民照常起床,刷牙,做早餐,将新到来的9月14日当作普通的一天去过。吃完饭他打开衣柜,目光作检查状,从少了一半衣物的衣架落到平时放贵重物、如今敞着的抽屉,确认空无一物后重新关上,走到外门拎起那个大行李箱打算出门。

 

他全程忽视的李帝努刚想穿门跟随,就被摸不着的屏障牢牢挡住,无论如何努力,始终迈不出一步。

 

李帝努很快反应过来,这有一道隔绝他的透明结界。

 

换言之,除了呆在屋子里,哪都去不了。

 

李帝努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向来不信超自然现象,从前做过最不科学的事不过是初识时扮作会说话的布偶跟罗渽民套近乎。但此刻他没法不焦躁地坐在沙发上,彻头彻尾想不通:为什么衣柜里他的衣服徒留零星几件,银行卡和房产证不在原位;为什么他到不了八月十三,还被困在门内;为什么罗渽民当他是个死者,两人完全对不上频率?

 

罗渽民不在的几个小时,李帝努无头苍蝇般乱晃,把家来回走了很多遍。他能感受到有自己生活过的痕迹,却很浅淡,像是被清空了一部分——李帝努记起罗渽民八月三十日的日程是“整理遗物”,难道他的物品被收掉大半了吗?

 

李帝努不饿不渴不痛,只感觉心头堵得难受。

 

罗渽民回来时,身边已经没有行李箱,多了一个李马克。

 

“马克哥?”李帝努困惑地喊了一声本该在国外工作的亲堂哥。

 

李马克置若罔闻,焦灼地围着罗渽民解释:“我向天发誓没透露过一丁点你今天要去见婶婶的消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提前候在那里,真的,我会叫他们删照片的!”

 

罗渽民有些无奈:“我说了好多遍,我相信你,马克哥。你是帝努的哥哥,总不会为了新闻出卖家里人吧?”

 

“那肯定!”

 

李马克果断打包票,看到罗渽民换上拖鞋后一瘸一拐的,问道:“伤到了?”

 

原本李帝努在琢磨李马克上一段话,听见他说的,注意力立刻转到了罗渽民的脚上。

 

罗渽民弯腰放鞋,不以为意,“帝努买的不太合,没关系,快穿习惯了。”

 

鞋子的确不合脚,是当时李帝努叫代购买的,结果沟通有误,两双都买小了一号,他们懒得退,从此就搁在鞋架吃灰。

 

可是一年后,罗渽民竟然在适应这双尺码错误的鞋子,尽管它穿起来很难走路,会把脚磨得通红。

 

比李帝努清楚缘由的李马克,闻言表情凝重:“渽民,我不敢劝你,但我真心希望你能看开,包括我……帝努的死,我们迟早要接受。”

 

蹲下给罗渽民虚空揉着脚踝的李帝努手一滞,震惊地抬头看李马克,看罗渽民。

 

“我觉得他没离开人世,他还在。”罗渽民摇摇头,眼里有李帝努熟悉的执着,这代表他十分坚信某件事,“虽然我看不见他。”

 

经由第三人和罗渽民亲口告知的死讯,无疑投下一枚惊雷。李帝努的呼吸骤然困难,脖颈凉飕飕的,有种被尖锐物体划开的伪实感,让他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挣扎出一丝清醒的意识。

 

——李帝努忘了,做梦不会疼,而鬼也同样没有痛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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